法律意见书——征收补偿诈骗案
法律意见书
某某检察院：
湖南教正律师事务所依法接受犯罪嫌疑人刘某某父亲的委托，指派段亚平律师担任诈骗案嫌疑人刘某某的辩护律师。期间，我们多次会见了刘某某，认真听取了刘某某及其家人关于本案的陈述、辩解，并实地查看了现场，认真审阅了其亲属提供的书面证据。移送检察院审查起诉后，复印了本案卷宗（含补充侦查卷）。现就刘某某涉嫌诈骗一案事实与法律问题向贵院出具法律意见。
一、基本案情
刘某某投资建了一个小型采石场，取名某某采石场。采矿许可证于2007年取得，许可至2009年1月。到期后，经延续登记，采矿许可至2013年7月14日。在某某采石场兴建之前，刘某某父亲自1993年起承包小水镇采石场花石中队，一直延续至2004年。自2004年1月起，由刘某某承包花石中队至2008年。2006年，某某采石场扩大生产规模，按照便利、经济的原则，将生产线及配套设施建在花石中队场地上。
2009年，武广高铁开通运营。2010年，武广高铁运营公司反映沿线耒阳段的采石场爆破作业影响高铁运行安全，强烈要求予以关停。为保障高铁安全运行，市政府要求高铁沿线1000米范围内的采石场一律关停或移位开采。刘某某积极响应政府“先关闭停产，再谈赔款补偿”的方案。关停后，市政府以耒政[2011]87号文件附补偿方案请示湖南省重点办，请求尽快落实补偿。直至2014年5月31日，在市信访局、法制办、检察院、国土局联合调处下，市国土局与刘某某签订了补偿协议，确认补偿122万元，并于2014年8月12日由刘某某领取了补偿款。领取补偿款后，刘某某遭人举报“以花石中队的资产虚报在某某采石场名下，骗取国家补偿款”。2015年2月27日，市公安局以刘某某涉嫌诈骗刑事拘留。
二、本案不构成诈骗罪的事实与理由：
（一）关于本案的定性问题。市国土资源局作为补偿协议的一方当事人不享有凌驾于另一方之上的法律地位。某某采石场系合法的补偿主体，刘某某作为业主有权要求以什么价位补偿，其与市国土资源局于2014年5月31日签订补偿协议书属双方自愿的行为。市公安局将本案定性为诈骗，属定性错误。
涉案补偿协议是市国土资源局与业主刘某某通过平等、自愿协商签订的，市国土资源局作为补偿协议的一方当事人不享有凌驾于另一方之上的法律地位。根据《行政许可法》、《物权法》相关规定，某某采石场取得采矿许可，便依法享有相应的法定权利，其经营自主权、财产（包括购置、租赁、借用的生产设备等）均受法律保护。某某采石场为保障高铁运行安全而关闭，业主刘某某要求补偿，市国土资源局代表武广客运专线有限公司予以补偿，协议的签订、履行属合同行为。刘某某要求补偿数额的多少，市国土资源局予以评估、还价、减价，属“要价的”合同行为。刘某某作为业主，可以要求对采石场资产及经营损失进行补偿，可以超出其采石场资产、经营损失予以超值补偿。房屋征收补偿中，我们不能因房屋所有权人要求超值补偿而认定其“敲诈勒索”的道理是一样的，如网络疯传的浙江永嘉“钉子户”，在浙江省41省道南复线溪南村处，2栋房屋耸立在一条新建好的路中央，41省道南复线是浙江省重点建设项目，总投资8.89亿元，全长15.165公里。因为赔偿事宜谈不拢的原因，2栋、10户居民房屋成了公路的“血栓”，将公路“腰斩”。但我们不能因此将“钉子户”的业主“市场要价行为”认定为“敲诈勒索”。之所以不能认定为“敲诈勒索”是因为业主是所有权人，其财产权利受法律保护，业主有权以什么价位处分自己的财产。同样，某某采石场的机械设备、固定资产及场地，系刘某某为生产、加工石料所购买、添置、租赁。刘某某即使要求超值补偿也属“要价的”合同行为，不构成诈骗。而实际补偿款远没有弥补业主的损失，即使存在“部分虚假”陈述，也仅属民法上是否“可撤销”的行为，不应入刑。
（二）市公安局认定花石中队场地上的资产均属花石中队所有，不符合客观事实，也没有法律依据。
1、不能因机械设备在花石中队场地上，便认定系花石中队的资产。刘某某保存的部分资料（因时间久远，已遗失部分）足可证实，系刘某某投资所建，并非其父承包的花石中队所有。编号0501117合同、收据、协议书、付款凭证、编号7047461收据、工程机械买卖合同书、收据等，可证实2006-2009年期间，系刘某某购买破碎机600×900一台，SH200-3挖掘机一台，山东装载机一台、购买zl50c装载机等。而95年至08年底期间是其父承包花石中队，虽是父子，但他们系不同的民事主体，也系不同的财产权利主体。
2、将建在花石中队上的票房、炸药库、民工房、机房等认定系花石中队的资产证据不足，也不符合客观事实。如建在花石中队的民爆仓库至今仍挂有市公安局制作的某某采石场标识牌，上印有责任民警、监管民警、库管员姓名。侦查卷一某某采石场资产评估报告仅以躲炮房、值班房、简易工棚、堆料池等五项系该采石场资产，以偏概全。没有炸药库、票房、民工房、机房能正常生产吗？仅以建在花石中队上为由认定系花石中队资产，没有法律依据，明显不符合客观事实。另外，小水镇企业办也否认系花石中队资产。
（三）市公安局认定某某采石场自2007年取得许可证后，未在此范围内投入任何资金购买、安装机械设备，建造房屋和组织采石生产作业，不符合客观事实。
根据补充侦查卷查明的事实，即任某、代某、周某、匡某、伍某、刘洪某、刘南某、夏某、匡某桂、匡保某、罗锡某等人的陈述，可证实：某某采石场于2007年元月份取得许可后，添置了46破碎机、振动筛等机械设备，并进行了采石作业。且某某采石场爆破的部分片石、不合格碎石被运至位于花石中队场地上的生产线加工。
（四）刘某某父亲承包的花石中队于2008底终止后，花石中队开采面爆破属某某采石场越界开采，而不是花石中队在生产。
1、见耒国土资执停字[2011]6002号、2027号、听证告知书。可证实：国土局知晓某某采石场存在越界开采的情况，而不是举报人所称系花石中队在生产。
2、原材料供应合同。某某采石场自2009年10月22日起仍在供应高速公路联络线工程四标段石料，可证实：期间某某仍在生产。
3、收据（编号0596520）。某某采石场于2010年1月18日向镇企业管理办交09年度企业场地费6000元，可证实：某某采石场租用花石中队场地生产的事实。
4、发票（号码60008477）、发放凭据。该组证据反映：某某采石场于2010年7月7日交纳防雷技术服务费（检测）400元；于2009年10月20日交纳规费3000元、于2010年6月4日交纳规费20000元。可证实：某某采石场2009年-2010年6月4日期间在生产的事实。
5、收款凭证（5张）、运输货物单。2009年11月6日-2010年10月15日期间，某某采石场仍市泰安民爆服务公司购买民爆生产资料，可证实：上述期间某某采石场在生产的事实。
6、领条，陈某出具铲车修理费5000元、7000元的领条，可证实：期间某某采石场在生产的事实。
（五）刘某某不具有非法占有的主观意图。
1、从时间上看，武广高铁试运营系2009年12月20日，而某某采石场申请变更登记的时间为2008年年底，审批时间为2009年5月13日，远在高铁试运营前及2010年政府要求关停前。
2、从利益上看，如某某采石场不关停，则可以继续长期开采，其获得的经济利益远超过补偿所得。
3、从关停原因看，系政府要求关停，而不是业主刘某某请求关停补偿。
（六）市国土资源局及小水镇政府对某某采石场的生产、资产情况了如指掌，客观上也不允许隐瞒或虚构事实行为的存在。市国土局并没有因所谓“隐瞒事实”陷入错误认识而处分财产。
1、市国土资源局系某某采石场的直接主管部门，开采面的界定、矿区范围拐点坐标等均由国土局审批。耒国土资执停字[2011]6002号文件、2027号文件对某某采石场越界开采的处罚文书，可印证国土局知悉某某采石场的生产、资产情况，实际也应该了如指掌。耒国土资执停字[2009]5065号文件可证实某某采石场于2009年6月2日之前未办理好采矿延期登记手续，擅自开采石灰石资源，即该期间某某采石场仍在生产的事实。另根据小水镇政府停产通知可证实小水镇政府对某某采石场的生产、资产情况也是知情的。
根据侦查卷二张某、王某的证言，国土局是为了向上面争取资金，在摸底材料上做文章，补偿款下来后，国土局可以多截留，业主也可以多补偿点，也有利于他们做好关停补偿工作。罗某的证词违背事实，他之所以陈述不知情某某采石场，显然是为了逃避渎职的法律责任。
2、侦查卷中并没有刘某某签字认可补偿资产明细表，印证了系国土局自持凌驾受偿方地位单方制作补偿明细。
3、除某某采石场外其它14家（含12家无证采石场）采石场也给予补偿，办案单位应该查明另14家采石场补偿明细系如何制作的，以证实究竟系国土局工作人员工作不当，还是确实存在隐瞒事实的行为。从现有补偿方案看，无证的也予以补偿，不至于15家采石场均实施了隐瞒或虚构事实的行为，以共同骗取补偿款。显然，系国土局有意为之，以争取更多资金，这样大家都好。
4、在刘某某领取补偿款之前，刘某等人多次到市信访局、市检察院、市国土资源局举报刘某某骗取国家补偿款。在刘某某领取补偿款之前，信访局、国土局多次出面协调：刘某等人要求刘某某给他们20万元，便不告刘某某了。如刘某某系诈骗，国土局、检察院、信访局又怎么可能让刘某某将补偿款领走呢？
（七）其父于2008年9月1日与小水镇企管办签订的《小水镇采石场延续承包协议》对刘某某不具有法律约束力，某某采石场位于花石中队场地上的资产应当补偿。自2009年元月1日起花石中队场地上的机械及配套设施交由刘某某管理、使用，通过让与实际已为某某采石场的资产。
1、从《小水镇采石场延续承包协议》签订主体看，其父系本协议当事人，刘某某并非本协议当事人。根据合同相对性原理，本协议对刘某某不具有法律约束力。
2、2008年12月31日花石中队终止后，某某采石场于2010年1月18日向镇企业管理办交呐了09年度企业场地费6000元（见收据，编号为0596520），可证实：2008年12月31日花石中队终止后，某某采石场租用花石中队场地生产的事实。可见，花石中队场地上的机械及配套设施，即使属花石中队资产（实际并非花石中队资产，而实际系某某采石场投资所建），自2009年元月1日起花石中队场地上的机械及配套设施已让与某某采石场，交由刘某某管理、使用，通过让与实际已为某某采石场的资产。
综上，因某某采石场场地狭隘，刘某某按照经济、便利的原则，将闲置的花石中队场地加以利用，自2006年起陆续购置生产设备及扩建基础设施，获得了小水镇企业办的认可，并向企业办交纳了相关费用。非自主关停后，刘某某即使要求超值补偿（实际该补偿款远没有弥补业主的损失）属“要价的”合同行为，不构成诈骗，即使存在部分“虚假”陈述，也仅属民法上是否“可撤销”的行为，不应入刑。
另外，上列证据也足以证实花石中队场地上的设备及设施均系某某采石场所有，而非花石中队所有。即使部分资产属花石中队所有，也系业主刘某某租赁或借用，其租赁、借用的财产权利亦受法律保护，也应补偿。花石中队承包合同终止后，花石中队开采面爆破，系某某采石场越界开采，而不是花石中队在生产。其父于2008年9月1日与小水镇企管办签订的《小水镇采石场延续承包协议》对刘某某不具有法律约束力。
市公安局认定刘某某涉嫌诈骗，违背客观事实。根据《刑事诉讼法》第五十三条关于刑事证据确实、充分、排除一切合理怀疑的证据标准，也不符合刑事证据定罪标准。刘某某作为业主，对采石场投入了巨额资金，其经营损失没有任何补偿，固定资产、机械设备、构筑物的补偿远远低于市场价值。为保障高铁安全运行，被迫关闭停产，本已遭受巨额经济损失，如再蒙受冤屈，势必给其及家人带来灭顶之灾，有违公平、正义。故我们建议贵院依法行使法律监督权力，对刘某某涉嫌诈骗一案不予起诉，以免办成冤假错案。
此致
湖南教正律师事务所
执笔律师：段亚平
2015年9月7日
市检察院基本同意律师的法律意见，认为刘某某不构罪，不诉可能性极大，同意刘某某取保候审。
2015-12-22 10:12:39 浏览：
本栏目：深圳布吉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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